卷首语
金志勇
写作格律诗,作者在语言表达方面一般会经历三个阶段:初始阶段,疲于应付格律,表达受到限制,语言简单,俗陋;熟练阶段,追求含蓄、深奥、高古等表达效果,语言复杂化,脱离常规;成熟阶段,语言平易晓畅,而内含丰富深远。依笔者拙见,当今各种媒体所发表的诗词,很多都是处于第二阶段的作品,进入第三阶段的优秀作品,还是少数。
细读古人的诗作,我们也会发现诗人的语言状况是不同的。唐诗宋词中脍炙人口、流传至今的优秀作品,其语言大多属于第三阶段,平易晓畅,但是“其淡语皆有味,浅语皆有致”(《人间词话》引冯煦语)。王国维论及写景写情,用“隔”与“不隔”来区别高下,说:隔者“如雾里看花,终隔一层”,“语语都在目前,便是不隔”。本文不涉及关于王氏此论的争议,只借用“隔”与“不隔”来说明诗人语言的差异。如果一首诗的行文,或者说语言组织,艰深,晦涩,语法结构不清,语意逻辑模糊,那么我们就说这首诗的语言“隔”。前述第二阶段的诗词作品是制造“隔”的主要群体。语言是诗人创作的载体,是诗的“外在表现”,读者要借助和透过这“外表”了解诗的意旨,体验诗的意境,感受诗人的情志,诗的语言以不隔为宜,隔则不利。“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”,“国破山河在,城春草木深”,“窗含西岭千秋雪,门泊东吴万里船”,“大江东去,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”,不隔;“能画毛延寿,投壶郭舍人”,“日月笼中鸟,乾坤水上萍”,“香稻啄馀鹦鹉粒,碧梧栖老凤凰枝”,“贾氏窥帘韩掾少,宓妃留枕魏王才”,隔。以上各例,不隔与隔差异明显。不隔者,豁人耳目,沁人心脾;隔者,为读者出庐山真面目之难题,设山重水复之迷途。
名家高手偶尔也写有隔的诗句。他们或许有意为之,“语不惊人死不休”嘛,我们不宜攀比效仿。我们需要面对的现实是,今人诗作的语言之隔,大多还不是因为语言艰深、隐晦,而是由生造词语和病句所致。孟郊的“慈母手中线,游子身上衣。临行密密缝,意恐迟迟归”不隔,今人的“临行慈线缝衣密”则隔;鲁迅的“万家墨面没蒿莱”不隔,今人的“万户蒿莱皆墨面”则隔。“慈线”和“蒿莱”两个例子足以让我们感受到,写诗要避免语言上的“矫揉装束之态”(王国维语),有生造词语和病句的诗,恐怕应该跌回到第一阶段去。遗憾的是,此类例子在各种层次的诗词杂志和诗集中屡见不鲜。
从根本上讲,语言与人的思想情感是同时存在、不能分离独立的,诗的语言外表与其内容内涵也是不可分割的。前文所说诗人语言的第三阶段,实质是诗的外在与内含的一种完美统一的境界。有隔,则无此境界;到达如此境界,则诗人与读者亦无隔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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